宿舍每晚 9 点查寝,11 点熄灯。
但室友廖洁总是 12 点准时在门外敲门。
一来二去,寝室长忍不了了,跳下床准备开门干架。
我一把薅住她: 别开门,外面的不是活人
廖洁三天前就死了,只是她自己没意识到。
半夜给死人开门,她会缠上你,不死不休
1
哐、哐、哐
沉闷的敲门声准时在 12 点响起。
寝室长吴秀文一把掀开被子,腾地坐起来。
没完没了是吧今天我非收拾她一顿不可。
我不小心睡过头了,迷糊中就看见吴秀文跳下了床,一副准备开门干架的样子。
我大惊失色,连忙下床拽住她。
吴秀文正在气头上,任我如何劝说都不听。
我只好实话实说: 别开门,外面的不是活人。
她火大地瞪着我。
也不怪吴秀文不信,谁让廖洁这些天表现得和活人无异?正常上课,和大家一起吃饭聊天,要不是我蹲下捡笔,看见她双脚是反的,还真发现不了。
只有死人才会脚后跟朝前,脚趾在后。
敲门声依旧,不轻不重,不疾不徐,那不是活人会有的节奏。
我跟她说了前三晚的经过。
第一晚,因为白天的 1500 米体测,大家都睡得很熟,只有我翻身时刚好看见宿舍门上挂着一张廖洁的脸,差点惊叫出声
仔细看,那脸竟是从门外穿透进来,黑暗中泛着青白的光,她瞪着一双怨毒的眼睛环视着屋内,良久没发现动静,才把身体穿过宿舍门,徐徐回到自己的床位上躺下。
第二晚和第三晚,我见你被敲门声吵醒,假装答应去开门,实际是等廖洁敲够了自己进来。
她现在敲得差不多了,待会儿会先把脸伸进来探路,你快回床上,别被发现了,否则她会缠上你,带着你一起上路
大半夜你睡迷糊了吧?还是说和廖洁串通好了恶作剧?吴秀文根本不信,看我的眼神也带着怒意。
敲门声戛然而止
来不及了
我推着吴秀文爬上我的床,是不是的,你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快上去躺好
时间紧迫,我也手脚并用地躺上去,被子盖到头顶,在被子里死死按着吴秀文,让她别出动静。
大概是被我的紧张感染,吴秀文将信将疑地安静下来,宿舍内静得可怕。
恐怖故事里说鬼都是悄无声息的,可不知为什么,我仿佛听到了脚后跟摩擦地面的声音,而那声音越过了我的床位,朝着吴秀文的床位走去。
糟了吴秀文没有挡帘子,她的床上是空的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呼吸不免急促了几分。
与此同时,声音消失在吴秀文的床边,廖洁发现了
2
廖洁没有像往常一样回自己的床上。
我们宿舍是周正的长方形,四张上铺下桌的床位,两个挨着门口,两个靠窗。
我和周晓宇的床位靠近门口,吴秀文和廖洁挨着窗户。
万幸的是,和廖洁床位同侧相连的不是我。
否则这几晚让我和她头挨着头睡,我得疯
往常廖洁经过我的床位后,会径直走向斜对角自己的位置。
而这次,她停在了吴秀文的床位边。
我撑开一条隐秘的缝隙朝床下看去。
这个角度,我只能看到廖洁的背影,她停在吴秀文床边,似乎发现了床上没人。
就在我以为她会一直看下去的时候,她竟然一点点开始后退
没有回头,没有转身,她就诡异地后退着,朝我的床位挪过来。
我吓得裹紧了被子,将头也埋在里面。
紧挨着我的吴秀文察觉到我在发抖,想说什么,被我死死捂住嘴。
我心中默默祈祷,只要我们不动,廖洁没发现异常就会离开。
然而吱嘎一声响在寂静的夜里。
金属凳子拖行在地面的声音听得人牙颤。
不好她该不会想踩着凳子,朝床上看个仔细吧?
我遏制不住地幻想着廖洁踩着凳子,青白的脸凑到我枕边的场景。
比这更糟的是,廖洁似乎不光踩着上来,我和吴秀文盖到头顶的被子也在一点点被掀开
吴秀文吓坏了,诡异的氛围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人在恐惧时睁眼是本能。
一旦被子完全掀开,她就会和廖洁对上
然而比这更糟糕的是,对面床上的周晓宇被吵醒了。
谁啊,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周晓宇从床上坐起来,睡眼惺忪地嘟囔着。
廖洁你有病吧?出门上厕所不带钥匙,天天半夜敲门烦死了
我心中一顿。
原来前几晚周晓宇不是没听见廖洁敲门,而是装作没听见,这样她就不用下床开门了。
廖洁此时正扒着我床边的护栏,被周晓宇的动静吸引转头去看。
我和吴秀文被眼前一幕吓出一身冷汗。
因为廖洁真的在转头,只转头,180 度地转过去。
周晓宇有点近视,加上光线不好,压根没发现廖洁的不对劲。
我屏住呼吸,摸出手机给周晓宇发消息。
结果吴秀文忽然朝对面焦急大喊快躺下,别让她看见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一抬眼,就见廖洁转到一半的头刷拉一下转回来,怨毒的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我和吴秀文。
完了……她看见了。
与此同时,周晓宇的手机铃声在黑暗中没完没了地响起。
该死,她竟然把微信铃声设置成她担的录音,一声声宝贝,有人找响彻整间宿舍。
廖洁的嘴角诡异地上翘,蓦然回头凝视着周晓宇,好像在说抓到你了……
下一秒,廖洁咣当一声从凳子上栽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内心止不住地惶恐,宿舍里所有人,都被廖洁抓到了
原本等廖洁过了头七,她就会意识到自己死了,悄无声息地走,现在她被我们惊到,骤然发现自己死了的事实,只怕会怨恨上我们。
我愤怒地给了吴秀文一下子: 你乱喊什么
吴秀文怔忪着张着嘴: 我……我只是想提醒周晓宇。
周晓宇一头雾水: 你们在说什么?廖洁她怎么了,是不是摔倒了?还有白音你给我发的消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我躺下装睡?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苦笑,明明是廖洁这个鬼在搞我们。
吴秀文扯着我的袖子,偷眼看地上的廖洁: 白音,她……真的会缠上我们吗?
我深吸一口气,跳下床,拨开廖洁盖在脸上的头发,露出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道: 会的。
3
学生宿舍里死了人,这听起来是件大事,实际上学校处理得驾轻就熟,毕竟哪个大学没死过人呢?
通知警方,通知家属,通报学校。
找我们问话,然后走程序地做个心理疏导。
吴秀文跟辅导员提出换个宿舍。
辅导员蹙眉: 你们也知道学校宿舍有多紧张,今年新招的研究生都取消了提供宿舍,哪里还有空余的换给你们呢?
你们是大学生了,应该坚定唯物主义,不要成天想有的没的。
马上就期末考了,坚持完最后一周
回到宿舍已经是下午,往常怕太阳刺眼我们都把窗帘挡得死死的。
吴秀文冲过去一把扯开窗帘,让太阳照亮阴暗的宿舍。
我们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周晓宇依然不信,她只是头一次见死人,有点犯膈应,至于我说的廖洁会回来找我们,她是半点也不信的。
折腾了大半宿,困死了,晚上吃饭不用叫我,睡了周晓宇说着爬上了床。
吴秀文摇晃着我的手白音,我不想呆在宿舍,我怕,咱们去图书馆复习吧?
我犹豫了一阵,仰头喊晓宇,我们去图书馆,你一起吧
不去,我要睡觉。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这有什么,你们快去好好复习,期末就靠你俩了
我有些不放心,从柜子里翻了半天,找出缝十字绣剩的红线,搓了一条红绳给周晓宇系上,这才离开。
天黑前,我们从图书馆回到宿舍。
我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周晓宇的情况,见她还在床上睡着,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我放心的太早了。
查寝的学生会刚走,我们正打算上床休息,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白音,吴秀文,快开门啊,我是周晓宇
我汗毛倒竖,外面的是周晓宇,那床上的是谁?
吴秀文带上了哭腔白音,怎么办……要开门吗?
我强装镇定,站上凳子朝周晓宇的床铺看去,视线落在她空无一物的手腕——
那里没有我系的红绳
我赶紧拉着吴秀文退到门口,难道……外面的才是周晓宇?
我被锁在厕所里,好不容易才出来,你们快开门,我害怕周晓宇加大力度拍门。
就在吴秀文的手搭在门把手上的那一刻,我心头剧烈狂跳。
周晓宇……你刚才去几楼上的厕所?
就我们这层啊,你快给我开门
听到她的回答,我咽了口口水。
今早宿管阿姨贴的单子,这层卫生间水管坏了,暂停使用。
与此同时,床上的周晓宇坐起来了
4
外面谁敲门啊,你们怎么不开?周晓宇拧眉问。
吴秀文结结巴巴地说外面……是周晓宇。
诡异的沉默了一瞬,床上的周晓宇走下来,我和吴秀文警惕地后退。
她双手举起无奈地说我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问。
我走之前给你系的红绳呢?
你系的太紧了,勒手,睡得迷迷糊糊的被我扯断了。
不信你看,红绳还在床上呢
床上果然有一根红绳,可我依然不敢信她。
周晓宇见我们一脸警惕,也没了办法,说道这样,我去开门,你们看一眼就知道谁真谁假了。
吴秀文觉得这是个办法,扯着我和周晓宇调换了位置,等着开门后仔细辨认。
我心里却泛起一丝古怪。
周晓宇说话时的神态很奇怪,她是短发,手却不自觉地在胸前绕圈。
这是……长发的廖洁才有的小动作
拦住她,别让她开门
我朝吴秀文大喊,跳上床去拿红绳。
宿舍长别的不好说,行动力一绝,听我说完一边堵住门,一边揽住周晓宇。
再看周晓宇,她连眼睛都没睁开,像梦游一样拼命够门把手,一心要开门。
我汗毛倒竖,心脏上仿佛倒挂着无数的针尖一样惊恐。
差一点,就让周晓宇打开门了,那门外站着的……恐怕就是找回来的廖洁。
我拿着红绳就往周晓宇手腕上戴。
她身体瞬时瘫软下来。
红绳有两个功效,一是辟邪,一是锁魂。
次日早上我们才敢开门,门外没有任何异常,但让我想不通的是,廖洁之前能穿透宿舍门,怎么昨晚非要蛊惑我们给她开呢?
我的视线落在门中央,那里有一张被烧糊的卡片。
我敲响了隔壁宿舍的门,找到王羽杉开门见山问
那张卡片是你贴的吧?
王羽杉和我们一个班,平时就喜欢看玄学书。
她故作玄虚地压低声音问: 其实……廖洁不是从凳子上掉下来摔死的吧?
你先告诉我,你贴的是什么?
那是神荼画像,我抽冰箱贴盲盒抽到的,顺手就贴你们寝室门上了。
怎么?有用?
原来如此,宿舍是左开门,放神荼阻挡廖洁岂不刚好。
我欣喜若狂,以为找到了克制廖洁的方法。
可王羽杉听我讲完始末却泼冷水。
可门神像烧了,下次不一定拦得住。
而且,她还会蛊惑你们开门,就像周晓宇那样。
除非……你们能找到些辟邪的东西随身携带,降低被迷惑的几率。
我虚心请教: 比如呢?
她信誓旦旦: 听说五帝钱很有效
我一阵无语。
我们几个穷学生上哪里弄正经的五帝钱来戴。
要不……你试试浸了朱砂的桃木手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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