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简单而单纯的爱,寻到了那个迷失的我,再小心翼翼地雕琢着我的青春,让我不再纠结,走出青春的沼泽地。

——题记

薄雾似乎遮住了我的眼睛,让我看不见前面的路。于是,我彷徨了。

依旧是这个路口,依旧是这个房子,去年离开的时候,却是不再犹豫,头也不回的。

如今,望着那个老旧而朴素的家,竟然有一丝辛酸划过心头。那个朴实的奶奶,那盏昏黄的灯光,以及许多个安静的夜晚,在记忆中一点点清晰……

那段时间,因为脚受伤,忙于工作的父母将我送回老家。我的人生似乎一下子黯淡了几分:我总是躺在床上,看着她端坐在简陋的桌旁,默默地陪着我。她一边忙碌着绕好线,两根织针便开始飞舞起来:那双带着许多裂痕的、赭红的手,此刻却轻巧了起来,在纯白的线中勾、拉、挑,织出一排排的纹路来。暗黄的灯光映着她忙碌的双手,成为一幅永恒的画面。她不时地用手推推掉下来的老花眼镜,杂乱的灰发此刻也都整齐地夹在耳后。有时,她会转过头看看我,很平静地看上两眼,然后继续忙碌。我知道,那是奶奶在用忙碌来掩饰她不知怎么走进我桀骜不驯的内心的方式。

走过那个路口,我终于踏进了自家的门。安安静静的小屋,一如我离开时的模样,还是那个破木窗,缺了一块的水泥地,磨得凹凸不平的青砖房。我小心翼翼地走过那片我走过多次的地方,仿佛走过童年的一个梦,一个苦涩的梦。

她还在那个角落,只是台灯没有开。夕阳从那个破木窗大块大块地透进来,将屋子里的尘土清清晰晰地显现出来。她那过于瘦小的身影,便嵌在那片阳光里。她的手依旧还是在不停地“雕琢着”,织线构建出一条纯白的围巾。

她似乎愣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转过身来看我。我看见她爬满皱纹的眼圈一点一点地泛红,怔怔地盯着眼前这个已长高半头的女孩。

心里,忽然复杂了起来。幼时曾经依恋过的、长大后又恨过的,甚至想逃走的这个穷苦而懦弱的家,此刻却只有一种纠结的情绪在心底,渐次被雕琢:恍若一树的玉花,原本很粗糙,却在她认真的“刻刀”下不断旋转,琢去那些不适的印痕,留下的是渐渐显露的芳华。情绪的花苞在无形中一点点加深,一点点浓重,一点点绽放……居然是感动的香气氤氲在周遭,让我沉醉,让我迷失。

“丫头,回来啦。”她轻轻地说出这句话,便转过了身去。我看见她的手,在脸颊上快速地掠过。她的身后,那一根长长的织针,绕着线,平静地躺在那儿……

原本还在纠结的心,因了这句话的暖意,一下子冲淡了因父母的“号令”而独自回老家的我,仿佛一下子开解了几许。

青春无非就是这样吧。傻傻地认为我恨着那个贫穷的家,却在绕了一大圈后,被她细细雕琢出对爱的理解。那种倾尽所有的单纯的爱,定能将青春雕琢得更加完美。

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我看见记忆里她很豪迈地将织品换来的钱塞给我,然后笑着催我去买吃的。而我,竟会一边毫不在乎地花掉,一边嫌弃于钱的零碎;我似乎又想到她为我连夜赶制毛线棉鞋的情景,这些,都是奶奶的爱凝结而成的。那无声的编织,将原有的我对物质的虚荣,沉淀成对亲情的理解——任何财富都不能与这份纯粹的爱相比拟,我想,我成了这世上最富有的女孩……

于是,我不再纠结,心胸豁然明媚起来——

“奶奶!”我抑制住感动,大声地喊着,就像记忆里很多次一样。